“说实话的小孩”走了……
作者：张国祥
2011/12/11
2011年12月10日，我可爱而又聪明的外甥女、九岁半的张苾玥因洗澡煤气中毒，抢救无效走了，永远地走了……因为去年7月2日，她到我家小住，我晚上带她到珠江边散步时，有一段让我终生难忘的对话。在事业上升期，被称赞和掌声环绕的我，从一个幼小的孩子口中听到了久违的实话，也为了警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谁，我写了随笔《小孩说实话——和外甥女谈话的感悟》，关注过我的网友应该在网上见过这篇记述。故这次命题便以说实话的小孩称之。
其实，张苾玥前天就走了，9号晚上十点左右发现她煤气中毒送医途中，她就离开了我们，只是我们不肯相信，坚持让医生抢救、抢救，再抢救，医生护士轮番施救，无奈妙手也无力回春，主治医师一次又一次告诉我们：接受事实、接受事实、接受事实！主治医师一次又一次对我们讲，大脑缺氧五分钟内还有挽救的希望，超过七分钟只有死亡。五分钟啊，宝贵的五分钟！多少五分钟过去了……二个小时后，即10日凌晨我们才在死亡通知书上签字。她的父母把张苾玥抱到医院太平间（我们不肯接受死亡的事实，拒绝了工人搬运），还有她的舅舅舅妈（即我和夫人）、表姐和未来的表姐夫共六人守候在她的身旁（其他几个朋友被我先后劝回），呼喊“张苾玥睡一觉，你就醒来！”我们不时地抚摸她的脸颊、牵牵她的小手、摸摸她的腿和脚，我们期盼奇迹出现！因为张苾玥和她同年龄的小孩相比，总是与众不同。我们希望她这次也给大家一个惊喜。我时而默念、时而对张苾玥耳语：“佛让张苾玥醒来，我信佛”、“上帝让张苾玥复活，我信上帝”、“夜深了，张苾玥想睡你就睡吧，六点钟你一定要醒来！”摸着她的脸逐渐变凉、手脚逐渐变硬，奇迹离我们越来越远……到了凌晨5：48，她的父母亲又一次嚎啕大哭起来，并且身体剧烈地颤抖，也彻底击碎了我的幻想：即使到了六点，张苾玥也不会再醒来。我和她舅妈决定回家取款，必须为她准备后事了。
下午三点，张苾玥被推进火化炉，我亲眼看到她在熊熊大火中灰飞烟灭，前后只是一瞬间。这一刻，我才真正感受到张苾玥离我们而去了……张苾玥去了哪里？去向天国？去向西方乐土？去向她喜爱的地方？
此时此刻，我才感到一个鲜活的生命离我远去。之前，我一直觉得张苾玥只是睡着了，而且睡得非常安详。她永远安详地离开我们，离开人间。
除了外省的亲人无法赶到之外，在广东省各地的，包括她老家兴宁的大伯伯母、在珠海的姨妈姨夫、在东莞、广州、佛山的伯父、伯母、堂哥、堂姐、亲戚朋友二十多人从早晨到晚上先后赶过来为张苾玥送行。
晚上大家围坐在一起，回忆张苾玥短暂的人生，说到她的聪明、她的玩皮、她的与众不同，也说到她留给大家的欢乐记忆。她的父母悲恸不已，大家把悲伤压抑在心头。大家说话的重心，当然是安慰她的父母怎样走出这惊天一击的人间惨境——中年丧子，而且是独生子女。大家无不劝导她的父母要接受现实，要坚强面对，不要相互责怪，也不要自己怪自己，孩子的路就这短，她不肯再走，做大人的也大奈何不得。也有人说要认命。
是啊，命！我突然想到，当死亡通知书下达之后，妹妹和夫人就在电话中报丧，告诉亲人朋友说“张苾玥走了”，可守候在她身旁的我，心中却不想认同，但我想不出用什么言词替代。这时，我终于悟到了：张苾玥没命了，她的命不在她身上了，她的人还在我们身边。直到被火化的那一刻，我才相信张苾玥是真的走了。
我去年写作和外甥女谈话的感悟时，没有写她的名字，是我用五笔实在打不出两个名字来。昨晚，我第一次向我妹妹了解她给孩子取名的意义。她告诉我，“苾”，芬芳的意思，孩子属马，苾字有草，“玥”是传说中的神珠。“传说中的神珠？”不待妹妹再往下说，我立即打断，“一语成畿啊！又是传说，又是神珠，这是我们凡间能够久留的吗？认命吧！不自责、不指责，坚强面对吧。天命不可违，人只能顺天而行，决不可逆天而行。”
现在看来，孩子不再是传说中的神珠，而极有可能就是上天某位大仙的神珠，大仙一觉醒来，要收回他的神珠，神珠回到天庭去了，她不再是你们的孩子。记住神珠给我们带来的快乐吧，忘记张苾玥带给我们的悲伤。古语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，张苾玥九年半的人间时光，不过是她在大仙睡觉时离开天庭的九天半。她走了，她回到了属于她本来的地方。张苾玥在我们的生活中永远只有传说！
不相信传说，我们还能相信什么？是什么力量在我们手中活生生取走了张苾玥的性命？她毫发无损，她面容安详，她活生生地从我们眼前消失了。她不是传说，又是什么？她不是回天国又是回何方？
不相信传说，悲伤又奈她何？
张苾玥走了，不相信传说，我们就只能一辈子悲伤；我们不想一辈子悲伤，我们要相信传说！
回想孩子无数次超过她年龄特征的言论，我们必须相信她在我们的生活中就是一个传说！
小小年纪的孩子，当着舅舅的面，丝毫不肯媚俗，坚称“你不如周恩来”、“你不如***”、“你还不出名！”（记述详见我的《小孩说实话》一文）。可是，回到小伙伴中间，她又自豪地对同学们声称：“我舅舅可厉害了！他全国各地讲课！”同学们不服，说她骗人。她说你们百度上去搜索张国祥，同学们搜索到了，仍然不信，说那个张国祥也许与你舅舅同名，她又找出我和她的合影，让同学们去百度上比对，直到同学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为止。八九岁的孩子，这是一种怎样的思维，怎样的人生观啊？！她居然给我上了这么好的一堂课！她让我在得意的时候不要忘形！
她不是一个听话的学生，她聪明过人，从不安份，学习成绩突出，在她的活动范围，她一定要做中心，为此，她甚至不惜和男孩子打架。想到她的聪明机灵、想到她的种种与众不同，我们认定她长大会是一个人物。谁也没有想到她在九岁半的年纪就会离开我们，除了相信她是一个传说，我们别无选择！否则，留给我们的将是无尽的悲伤！
为了我的妹妹妹夫，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其他亲人朋友们不再悲伤，我们一定要相信：张苾玥在我们的生活中就是一个传说！
只有我会终生不忘：那个对我讲实话的孩子走了……
行文至此，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，我无法再往下说……
说实话的孩子，请你走好！
张苾玥的舅舅：张国祥
2011/12/11于广州番禺福宁园
发表于：
2011-12-11 21:24 阅读(40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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