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学同学聚会,都是已经退休或将近退休的人,鬓角露了白发,眼角添了皱纹,到了都可以放下的时候,所以都显得轻松、热闹。这次是送别了一个同窗好友后的聚会,气氛就凝重许多。这是一个打老远就要喊我“大陆”的家伙,彼此“掐”了几十年却匆匆走了,实在不该如此不告而别,令人惋惜。
与国放的对“掐”可以追溯到他带着恋爱中的女友(现在的夫人)来我家做客时开始。当说到学校时的轶事,我对这位朋友上课常坐在最后一排,打瞌睡,还流口水,但会在老师讲完后的提问时醒来,能在朦胧中提出提纲挈领的问题,真是佩服之至,但也有些不敢恭维之状。有时我还会期望在课结束以前听听他的提问。我们打起精神听课,真有些不及他的一场黄粱美梦。
从那以后,与他的每次相遇,总是先有一声大音量的“大陆”,然后拍拍我的肩膀,重重的,然后朝你笑笑,笑得爽郎,但有些夸张。
毕业后,与他的原先的“研究所”有过几次技术合作。国营的研究所,地方不错,南京西路,楼下就是热闹、时尚的人群,楼上一群技术人员聚精会神,累了,瞄一眼楼下,养眼,放松。这些人中不乏行业精英,有理想有抱负有能力,与他们合作,受益匪浅。后来被搬到汉口路附近的地方,那是个仓库改造的吧,黑黑的,也没有太多项目。人散了,但国放没有走,只要有一些事情可做,都期待能做大做漂亮,有许多时候是自己在找事情做,那时他的招牌“瞌睡”都没有了。时间长了,人都有杠不住的时候,渐渐的我发觉他也会与其他职工一样,会躲在角落里,与人杀上一盘。
以后调动工作,他去参与了市里的科技统计工作。这应该不是他的本行,但他是个在瞌睡中都能超越一群人的国放,他成功转型了。他热爱自己的工作,他对这份工作充满热情,常常会为了一点技术问题而四处求教。我在行业中常能听到大家对他的好评,我为他高兴,也为他常常托人转达的关心而感到有这样一位到处喊我“大陆”的同窗而沾沾自喜。以后我们见面,他的喊声更响了,笑声更大了,手的力气也更大了,看的出,他对我的“掐”劲更大了。
近几年,听他说他的宝贝女儿要出国,以后得了二国的博士学位。我对他说,你当时只要上课不流口水,也可以得博士学位,基因不错,只是机会没有把握住而已。那次他没有“掐”我,说到宝贝女儿,满脸洋溢着做父亲的骄傲的幸福。
如来讲解佛经的时候,金蝉子打瞌睡,现在国放又要瞌睡了。
朋友决定生命的宽度,细节影响生命的长度,我们每个人都要珍惜。一个曾经到处大声喊我“大陆”的,就这样睡了,睡得安静,走得匆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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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,看到国放早些年送的书“走过半个世纪”,翻翻,物是人非,不禁唏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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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02-09 08:18 阅读(547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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